2017年2月初,春节刚过。某天深夜,太原滴滴司机李伟接到新的订单,第一个电话被乘客挂掉,他再次拨打,又被挂掉了。“奇怪,为什么一直挂电话?”这时,他收到新消息:“您好,我是聋哑人,不方便接电话。我的定位准确,请按导航来接我。”
接到乘客,原来是一对聋哑情侣。等红灯时,李伟内心感叹:“网约车帮助了你们,也帮助了我。”
过去的半年里,李伟深陷困境。和滴滴结缘之后,他看到了希望。
家庭重担
2016年9月13日,李伟的父亲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,母亲因此辞去了学校的工作,在医院里全天照顾。一个星期之后的9月20日,妻子在医院里剖腹产,女儿出生。
原本平静的生活陷入慌乱,李伟只好请了个月嫂帮忙照顾妻女,26天,报酬9000元。这9000元,差不多是他近半年的工资。李伟是山西焦煤集团(简称“山焦”)旗下西山煤电的一名办公室科员,如今每月工资只有1700元。
2013年5月,李伟选择进入山焦的时候,月薪都有2000元。
李伟的龙凤胎妹妹,2012年跟他同时大学毕业,进入太原的一所幼儿园当老师,“刚毕业时,我俩的工资都是2000多,现在我1700,她的涨到3000多了。”
行业困境
煤炭行业整体下滑,李伟的困境是一群人命运的缩影。然而五年前,山焦还是很多青年向往的单位。
虽然李伟当过大学学生会主席、发过传单、在商场当促销员、服务员,在服装店卖衣服,折腾过很多事,但2012年大学毕业,他还是和很多煤矿职工的子女一样,他选择留在家乡太原。“当时山焦招人条件高,打扫卫生的都要个本科,还得靠关系。”刚毕业没找到机会去煤矿工作,他先去了一家商场做服务管理,月薪3000元。
李伟的父亲
给西山煤电的领导开车,2013年5月,李伟终于想办法当上了西山煤电基层单位的一名电工,月薪只有2000元。虽然比在商场里赚的少,但父亲觉得:“国企铁饭碗,工作稳定。不用下矿,轻松体面。”李伟也相信,通过努力,一定有上升的空间。
好景不长,从2013年年底开始,集团公司经营困难,绩效工资缩减,工资跌到1700元。最艰难的时候,工资迟发3-4个月,月薪跌到700元。但是,即便在企业经营困难收入难以保障的情况下,和李伟同样遭遇的很多煤炭工人还是选择留下,同企业共进退。2014年6月,李伟从一名基层的电工调整为办公室科员。
从小在职工家属院里长大,李伟习惯国企的生活。“除了工资不涨,其他没什么影响。”但他还是有信心:“煤炭行业发展是周期性的,现在不景气,以后会好起来。”
煤炭产能过剩需求不足,企业开始对煤炭工人进行“转岗分流”。人社部的资料显示,截止2016年11月,山西关闭退出和减量重组煤矿25座,退出产能2325万吨,安置职工20166人。
寻找希望
2016年5月18日,李伟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“寻路武钢:从钢铁工人到滴滴车主”,当时正巧碰上焦煤集团在组织首届职工创新大赛。李伟觉得:山焦有富余的职工,很多职工也有闲置的车辆。与其苦等煤炭行业好转,不如鼓励煤炭工人加入网约车行业,为企业转岗分流人员安置提供了渠道。
经过一周的调研,李伟向山西煤电提交了一份名为《关于去产能后部分分流人员从事“网约车伙伴创业计划”的可行性》的项目评审书。很可惜集团没有反应。李伟有些气馁:“项目只停留在想法阶段,没能得以落实。”
2016年12月21日,滴滴出行和山焦集团签署战略合作协议:滴滴为山焦提供3000万帮扶专项资金、双方企业级用车合作、公务车改革和各单位限制车辆运营等多项内容。
在滴滴与山焦合作的政策鼓励下。2017年2月开始,每天下午下班后,只要时间允许李伟就会跑滴滴快车,三个小时左右收车回家。他算了下2月的成绩:平均每天10单,流水4000元。
整个山焦都在开滴滴。2017年3月初,在一场网约车司机座谈会上,李伟遇上了多年未见的初中同桌孙娟。孙娟也在西山煤电工作,做后勤行政月薪1300,现在是兼职滴滴司机。他还碰到了高中同学冯森涛,曾经是西山煤电的一名皮带工,如今正忙着创业:创办司机之家,专门服务于山焦转型出来开滴滴的煤炭工人。
3月10日,李伟和其他很多山焦职工一样,收到了“滴滴焦煤专项奖励”1000元。奖励加流水,可以提现5000元。兼职跑滴滴的收入目前比他工资还高。
如今,还有不少煤炭职工守着“铁饭碗”,继续观望。也有不少的煤炭工人跳出来了,从事各种行业,包括网约车司机。李伟说:“我的生活就像‘围城',城之外人想进来,城内的人儿想跳出去,森涛确实比我勇敢。”
2016年全年,滴滴出行为全社会创造了1750.9万个的灵活就业的机会,其中238.4万来自去产能行业。山焦的孙娟、冯森涛、李伟,只是其中的普通一员。产业在转型,人们在抉择。“李伟们”的情绪是复杂的,虽然
观望徘徊,但他们终将面对生活,在新的选择中继续前行。